一
祭,于死者是一种缅怀,于生者则是一种慰藉。当亲人离我们而去,回想起过往的点滴,哀伤之情难免不溢于言表,呼天抢地,乃至于痛不欲生。然痛定思痛,生者还得生活,在凭吊逝者之际,心中也难免有些许庆幸,至少自己还活着,不管艰难与否,活着总是一件高兴的事。
二
小孩总喜欢问:“我是从哪里来的?”追本溯源是人性中一种悠远的情结。生命的开始纯属一个偶然。而人的一生却是一个艰难的过程。屈子在汩罗江畔徘徊,无奈悲歌: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。”当我们总是在努力,总是在坚持,如同永远在山腰攀登,永远达不到顶峰,得不到休息时,我们就会会产生对生活的疑问,我为什么活着?我将去向何方?“从哪里来?到哪里去?”一直是人类苦苦思考的一个问题。对先人的缅怀,实质是对血脉之源的追寻,尽管昔人已乘黄鹤去,但在我们的记忆深处依然留有祖先的印记,我们无数的莫名其妙的梦境,何只是祖先生活经历的再现?我们的肉体,我们的灵魂是先人血脉精魂的延续。生命多舛,当历尽人生种种,孤独的人子在外飘零得久了,到哪里去找寻心的家园,灵魂的归宿?清明时亲人墓前的几柱香,一根烛,寄托了人们对逝者的无限哀思与追忆,风起时,那些悠悠远远的思绪与扬起的纸灰,一起在空间飘散,一直到很远,可曾抵达那个叫天堂的地方?
三“不得好死”,是乡下泼妇们吵架诅咒别人时最恶毒的话语。可见能够颐养天年,有一个好的终了,也是一种福分。古人说:“天地者万物之逆旅,光阴者百代之过客。”天地只是万物的旅舍,人生百年,对于不断延续的时空,也只不过是一匆匆的过客。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面对相继离去的亲人,我们会感到生命的脆弱与短暂。在不可预知的世界里,我们有许多的无奈,能危及我们生存的事物实在太多。善始已是难得,善终更为难求。佛说:“健康是福!”所以寿终正寝是人们离开人世之前最简单最朴素的愿望。即便是狂妄如路易十五者——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——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善终。人生无常,生活中人们通常充满了对鬼怪等神秘力量的敬畏,这实际上是对无法把握的生命的恐惧。生命的起点我们无可把握,生命的终点亦无可把握,我们唯一能把握的就是自起点到终点的这一段距离。活着,就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,过程远比结局重要,终了时结局彼此都会一样,悄悄地来,悄悄的离开,轻轻地挥手,不带走,哪怕是一片云彩。
四
我曾在一首小诗中写下过这样的话:“是树叶,注定会飘零;一如生命,注定会远逝,那么,能记下的,还有什么?是不经意的开始,还是刻意的结束?”
然而,又或者都不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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